（小说）从叁开始的股海人生

前情提要：方存的思维在哥哥方白身上重生，代替方白成为基金经理，正当他重新适应身份走上正轨时，父亲打电话告知了弟弟“方存”去世的消息，让他回老家送“方存”最后一程……

第十章：告别过去

方存的老家在南方的岛城，时节已近秋分，但岛城的天气依然炎热，火车站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短袖，阳光把空气熏得模糊，方存眯着眼睛行走在烈日下，时间久了，眼里就落下泪来。

王琢瑶从包里拿出纸巾，踮脚为方存擦泪。

父母没有开车来火车站接送，这样也好，方存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于是两人拦下一辆出租，默默驶向家的方位。

家里的钥匙，方存身上还保留着，打开门时，沙发上的许多人一齐看了过来，方存把王琢瑶挡在身后，他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以前年轻时不懂事，直到告别这个世界，方存才知道还有这么多叫不出名字的亲戚来为自己送行。

“大白，你回来了啊。”母亲许颖挤出一丝笑容，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父亲方志明把头侧向了一边，虽然只留给方存一个侧脸，但方存看到他的脸上有深深的皱纹，像是干枯裂开的土地。抬头一看，客厅布置成了一个简易的灵堂，没有摆自己的照片，而是简单的放了一束花。

方存拥着王琢瑶走到鲜花前，他始终站立，也始终沉默，命运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明明选择了告别这个世界，然而方存的思维却在哥哥方白的身上得到了重生，而哥哥才是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

亲戚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平时关系比较近的姑姑留了下来，到了傍晚匆匆吃过晚饭后，姑姑也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一家人。母亲许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方存，他把最上面的文件抽出来，是一张很简洁的A4纸，题头写着“遗嘱”二字，内容很简单：“我走后，所有的财产和回忆都留给我的哥哥方白。”

方存看着这封自己写给自己的遗嘱，眼眶红了，他似乎回想起自己最初在营业部开户，初入股市时写下的诗句：“手握两万资本，仿佛攥紧永恒”，同样忆起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期许：“我要让自己所在的营业部成为龙虎榜上知名席位！”而如今这些往事都如同缥缈的烟尘被时间吹得零碎。

方存眼眶通红地盯着父亲方志明：“你还是不愿意说一句道歉吗？”王琢瑶把手轻轻放在方存手背上，一脸担忧地想要劝说，但被方存反握住了。父亲方志明抹着眼泪一言不发走回寝室，方存最终还是没有听到那一声抱歉。

“呵”他冷笑了一声，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赌徒真是无可救药！直至此刻，方存对父亲方志明已经彻底失望了。

在股市这个人性的战场上，父亲方志明是一个穷兵黩武的无谋败将，更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弱逃兵。
穷兵黩武并非是一种果决，而是泥足深陷时无力以勇气和智慧扭转困境，只能心怀侥幸冲向自我毁灭的一种怯懦行为。

想到这里，方存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回房间休息了，妈你也早点睡吧”方存安慰了母亲一番，和王琢瑶回了房间。他从文件袋里掏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接口里，里面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着许多账号和密码的信息，有银行卡的，有证券账户的，有论坛账号的，甚至还有游戏的，方存对这些十分熟悉，因为这些账户本来就是要留给哥哥方白的，但现在方存占据了方白的身体，看着这些账号，好像过去的自己写下信件放进时间胶囊里寄给未来的自己一样。

方存打开交易软件，一只熟悉的股票映入眼帘——山东国投

粗略回想了一番，方存很快想起山东国投的逻辑。

首先，山东国投是一家有着国资背景的创投公司，从行业特性上来说，这是一个强周期的行业，当股市处于牛市时，创投行业将利润丰厚，而处于熊市时则惨淡经营。与创投同样依赖牛市周期的行业还有两类：券商和信息服务商。券商在牛市的时候会因为交易活跃而增加很多交易手续费收入；信息服务商则会受益于用户购买增值服务的比例大幅上升，如购买L2服务等。

但从逻辑上来说，最受益于牛市的其实是创投股。创投股的商业模式是“募投管退”，也就是募资、投资、管理基金、上市退出。市场进入牛市时，创投行业能募集到的资金相比熊市就将以十倍增长，能投资更多行业。而管理规模也将随着募资规模上升而倍增，带动每年的固定管理费收入倍增，而投资的股权在牛市上市也会供不应求卖出天价。如果把创投股看成一个封闭式基金，那么在牛市的时候其将迎来规模和净值的双击。

其次，从市场表现来说，牛市买券商的逻辑已经深入人心，被市场反复演绎过多次，导致券商整体估值奇高，随便一家叫不上号的券商估值动辄三五百亿，没有投资价值。而市场上比较普及的信息服务商只有两家：东方财信和红三连，东方财经市值已经稳超2000亿，红三连则高居800亿，也已被充分挖掘甚至高估。反观创投股，逻辑最为顺畅，从未被市场充分演绎，标的还十分稀缺，这样的股票牛市若不能涨，还有什么股票能涨？

可惜，方存当时一个人在外面工作，靠还完负债和房租省下的余钱持续投资没能坚持下来，现在他代替哥哥成了基金经理，用基民的钱来买山东国投，他一定能坚持下来。

王琢瑶从浴室里裹着浴巾走出来了，身上环绕着浓浓的雾气，像仙女一样来到方存身边：“别让自己太累了，洗个澡然后休息吧。”

方存退出交易软件，扭头瞧见王琢瑶裸露在浴巾外光洁的香肩，像是新剥鸡蛋般嫩滑，方存脸面瞬间变红了，噌地站起来，他感觉身体里又充满了力量。洗完澡出来时，王琢瑶已经在床上休息了，方存掀起毛毯，从后面拥着王琢瑶，就在他以为王琢瑶睡着时，却听到一声幽叹：“我们已经好久没这样抱抱了呢。”

“呃，那以后多抱抱。”方存把腿搭在王琢瑶身上，彼此的心跳更接近了。

“噗嗤~~”王琢瑶笑出了声，缩进方存怀里：“大白你变了，天天说胡话，还喜欢使坏~”

嘿嘿……方存抱着王琢瑶，嗅着发香，他感觉十分满足，“在爱的春季国度，你就是我唯一。。”

“是爱的‘幸福’国度啦！王力宏的歌，你怎么不继续唱了？”

方存尴尬笑说：“下一句不会唱了。”

王琢瑶轻轻给方存一肘：“你这个塑料粉丝。在爱的幸福国度，你就是我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挖藕噢~我真的爱的就是你……”

是啊，我唯一爱的就是你，方存默默抱紧了怀里的人。


（图为山东国投K线）

连载追踪中

211大学毕业的散户方存，思维来到了清华毕业的哥哥方白身上，成为了一名基金经理，他能继承好哥哥的人生，搏击资本市场吗？

《从参开始的股海人生》第九章：华为产业链发酵

8月30日早晨，中大云飞竞价高开了0.6%，这是一个信号，趁着9:25分到9：30开盘的这短短五分钟间隙，方存必须快速反应，他看到昨天加自选的卫星通信概念股华创通讯在昨天巨量烂板的情况下竟然高开10%，立刻意识到华为产业链的赚钱效应来了，整个市场的活跃资金都会围绕华为做多。

9:30开盘，中大云飞的股价一路上涨，从52元一路涨至53元/ 54元，最后冲到了55元以上，这个价格已经高于方存当时的卖出价，他还没有考虑好是否应该回补中大云飞，但市场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不甘心的方存，立刻把目光放到了另一只股票上，那就是东贝通信。

这只股票曾经在8月份的时候公布，向中大云飞交付了第一批算力服务器。算力这个行业是AI行业的上游，是一个卖铲子的行业。如今各大厂商都投入了大模型的研发之中，很难判断究竟谁是最后的胜者，而不论谁胜出，上游卖算力的公司都是旱涝保收的。因此算力这个行业在当前阶段，业绩的确定性是要比大模型开发商中大云飞更强。

果不其然，方存看到东贝通信竞价高开了5%，然后一路往上涨，已经接近涨停。他想要下单买入，但是却发现指令无法录入，原来公募基金的基金经理，只能买入股票池里的股票，而股票池是由投研团队决定的。东贝通信这一只股票因为市值规模低于100亿，之前并没有受到投研团队的关注，也就没有在股票池之内，方存并不能买入。

说起东贝通信这一只股票，方存还记得一段插曲：2019年方存还是散户，当时他参加了某个股票论坛的炒股大赛，其中有一位选手在东贝通信新股开板的时候，就买入了东贝通信，并且一直持有。长达三个月的赛程中，这位选手任何操作都没有做，仅仅是凭借东贝通信这一只股票就斩获了超过百分之百的收益。甚至在2019年的1月18日，东贝通信股价最高从涨停，然后到收盘跌停，这位选手也依旧不动如山，令人惊叹。

方存没有等到中午收盘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投研部，投研部的人他并不熟悉，于是就找了一位最年轻的小哥，简介上显示这位小哥的名字叫冯子才，研究的方向主要是信息通信tmt这一方面。

方存开口问冯子才：“小冯，你知道东贝通信这只股票吗？”冯子才点点头，然后打开炒股软件看了一下，说：“这只股票我听说过，但是因为市值不满100个亿，不满足我们机构的买入条件。”

方存心想如果真到了100个亿以上再买就晚了，于是他又问冯子才：“那好，你能够和我说说这只股票的基本面吗？然后尽快做个研究，把它加入到股票池里。”

冯子才很勤快地点头说：“好的，方总，我们这边尽快考虑做调研，请您在这里登记一下需求”
冯子才把方存引到了投研部里，方存看到面前有一个登记簿，上面罗列了一些表格，比如说某位基金经理需要对哪一只股票做调研，然后调研的内容和方向是什么，诸如此类。

登记完调研需求之后，方存又问冯子才哪一位同事负责研究新能源产业链，冯子才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工位，“牛总，方总找你！”

牛总的名字叫牛远成，这可是一个好名字。方存说明了来意，想要了解特容电的基本面情况。

牛远成没有回答，反而说：“怎么都在问特容电？昨天袁梦美女也来了。”

方存点头说：“嗯，我前不久和袁梦经理讨论这一只股票来着，没想到她行动比我更快啊，哈哈！”

基金经理之间互相讨论股票是常见的事情，牛远成开始向方存介绍特容电这支股票：

特容电是一只电气设备制造的龙头股，是创业板上市的第一批股票。它分为两块业务，第一块是传统的电气设备制造行业，主要是做箱式变电站的，技术在国内顶尖，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竞争力。
第二块业务是充电桩的设备制造，以及充电桩运营。公司从2015年开始进入充电桩运营的行业，到现在已经有八年了。目前充电桩运营这门生意，特容电的子公司特能充市占率排行第一，但是和第二名，第三名拉开的差距并不大。
充电桩运营这门生意到目前为止算不上好生意，因为它是重资产高折旧运营的一个模式。即便是身为头部的充电桩运营厂商，目前这一块业务都还是持续亏损的。
那么以当下的新能源汽车保有率以及增速和渗透率来看，充电桩运营这门生意要做到稳定盈利，可能还需要等待三年左右。目前来说特容电的估值合理范围是180亿~200亿，但是因为它重资产运营的模式，并且至今还不能盈利，如果市场情绪差的话，跌到150亿也完全有可能。

方存继续追问：“今年4月份到5月份的时候，曾经密集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建设新能源充电桩的政策。牛总，你觉得这些政策对于新能源充电桩后续的影响重大吗？”

牛远成摇了摇头：“政策每天都在出，但是只有补贴政策对充电桩运营商才构成实质性利好。
而国家目前也没有钱了，是否推出补贴政策？什么时候推出补贴政策，这都是不确定的。或许可以把政策当做一个事件驱动来做，但是如果要当成一个基本面反转预期来做的话不确定性还是比较大”

方程点点头，对牛远成笑着说：“好的，谢谢牛总，如果后续还有什么关于特容电的调研或者资讯，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好吗？改天请你吃饭！”

牛远成也笑着回道：“方总客气了，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中午收盘的时候，方存看到中大云飞的股价已经跌回到了55元之下，这个时候回补的话对方存而言是小赚的，但他就是不想回补，因为这种被迫回补的行为让方存有一种被市场愚弄的感觉，这在心理上是一个很不好的体验。

怕什么来什么，下午两点左右，中大云飞股价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横盘，14:00后继续开始上涨，最后收盘收在了55块4毛8，已经高于了方存当时55元的卖出价，虽然方存的基金净值有所上涨，但是他并不开心，因为他已经减仓了部分中大云飞，如果中大云飞后续的股价一路上涨到60元以上，那他就彻底卖飞了。

方存下班回到家时，王卓瑶还在加班，方存点了一份外卖快速吃完，然后继续坐在电脑前复盘选股，目前华为线已经表现出了一定的赚钱效应，有成为主线的可能。在主线的带领下，大盘指数随时可能会反弹，而方存目前的仓位只有80%，一旦反弹，对于方存的基金净值增长是不利的。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晚上9点的时候，父亲方志明打来了电话：“方白……你周六回家一趟吧，小哲，去世了，我们一起送他最后一程吧……”

父亲的语气充满了伤痛，方存脑海轰的一下炸开了：

他的思维离开了自己原来的身体，来到了哥哥方白的身上，而方存原来的身体被发现死亡，那么哥哥的思维究竟去了哪里呢？难道哥哥方白才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吗？

哥哥方白一直是方存追逐的目标，但现在哥哥不在了，方存身体感觉到一种空洞和寒冷，他一步步走出房间，站在客厅的窗边遥望。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一股难以压抑的悲伤从心底里喷涌而出，眼中的热泪簌簌流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打开了，王琢瑶看到方存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从背后默默的抱住了他。

“你怎么啦？”

方存转身搂着王琢瑶说：“这周末和我回家送弟弟最后一程吧，他去世了。”

王琢瑶非常震惊：“啊，就是你那个弟弟方存吗？他性格挺孤僻的，不过人很善良。”

方存难得的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他善良？你们才见过一面。”

“我看得出来的。孤僻的人很多时候都不愿意伤害别人，自己默默承担着所有的压力。”

方存紧紧拥着王琢瑶，嗅着她的发香：“琢瑶，谢谢你为我弟弟说话。”

作家料子.........................

第八章：华为！

8月29日，晨会。

方存这次有经验了，带上纸笔装个样子。

投资总监李沐盘点道：“盘点一下今天比较重要的消息：雷蒙多访华，注意跟踪本次访华双方有没有达成某种超预期的共识，如果这里外交成果超预期的话盘面还是会给出积极回应的。另外，方白你昨天收盘的持仓比例已经被动跌破了80%，在十个交易日内，你需要把持仓比例恢复至80%以上。”

“好的，我记住了。”方存昨天开盘的时候仓位大概是81%，但是因为开盘后市场一路下跌，到收盘时市值缩水，基金组合就跌破了80%的最低持仓比例限制。

今天上证指数低开，随后一路走高，这并不令人意外，在方存的印象里大阴线后的第二天一般都会有反弹，何况昨天虽然是根高开低走的大阴线，但实际上指数还是上涨的，因此昨天是跟假阴线，今天如果有资金做多的话，还是很多资金会响应做阳线反包阴线的。

中午休市的时候，投委会在群里发布了一条消息提醒：“雷蒙多今日访华，华为突然开售mate60手机，据悉该款手机搭载了卫星通讯功能和星闪技术（类似于蓝牙功能），且速度经测试达到5g标准，请相关投资领域经理重视，独立判断是否存在做多机会，并做出快速反应。”

方存扫了一眼直接划掉消息，和其他基金经理不同，方存之前作为散户，缺乏深入研究某个股票的能力，要他在短短1个小时内作出决策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要一个星期。

“华创通讯，这家公司是做卫星通讯的，但基本面不算出彩，而且最近还有减持公告。”李承很快在群里回复，他对芯片、TMT等科技股很有研究，方存默默把华创通讯加入了自选。

下午开盘，华创通讯股价瞬间跳涨，触及20%涨停板限制，随后打开涨停换手，随着华创通讯的冲锋，市场各路资金接收到了做多信号，开始围绕华为mate60产业链开始做多，市场情绪回暖，当天创业板收于2118点，涨幅2.82%，而中大云飞因为与华为在AI方面有合作关系，也小有上涨，现在华为产业链已经有成为新主线的潜力，方存必须要考虑是否回补高位卖出的中大云飞股票了…

从估值而言，方存给中大云飞的极限估值是1600亿，对应股价68元左右，当前收盘价52元，如果要回补的话，预计回补价格能够控制在53元以内，距离估值极限有28%的涨幅，不高也不低，而今天指数反包部分阴线之后，市场后续走势也难以揣测，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决策，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两天方存已经很快适应了基金公司的上班节奏，今天他决定早点回家，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是于峰阳：“方总，今晚火锅捞有没有空赏脸啊？”方存心想自己没有继承哥哥方白的记忆，这种交流信息的机会非常珍贵，于是欣然答应，下午六点的时候，方存如约而至，看到于峰阳已经坐在包厢里了，没有外人。

美食在火锅汤汁里翻滚，香气诱人，方存坐在于峰阳对面，对方做出“请自便”的手势。
浅尝辄止地吃了几口，方存在心里酝酿该如何开口，于峰阳今年36岁，是自己的前辈，说话不能太随意了。

“我买了5000手中大云飞，算是底仓，虽然大股东公告减持，但金额也就10亿多点，参考上海江苏路6月1日买入12亿中大云飞，对应10%左右的涨幅，那么这次减持我也计提10%的跌幅，而这部分跌幅已经预先price in了”

方存第一次听到price in这个词，不过他毕竟也是211大学的学生，结合语境还是听懂了大概意思，就是说市场已经预先把大股东减持的信息涵盖在股价里面了。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方存主动找话题道：“于大哥你怎么看华为mate这条线，有没有可能成为主线？”

“当然有可能，不过对于我们机构投资者来说，介入比较困难，因为整个产业链目前还处于概念炒作阶段，真正的受益股还需要投研团队去发掘。”

“这倒是。”方存点头附和，“于大哥你吃毛肚吗？我想烫些毛肚。”

于峰阳笑道：“我也喜欢吃毛肚，烫毛肚有一个口诀：七上八下，这还是我去成都调研的时候学到的，你听说过没有？”

方存眉头一挑：“哦？说来听听？”

话匣子渐渐打开，在和于峰阳交流的过程中，方存逐渐了解到基金经理看待市场行情的视角和散户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基金经理的资金大部分要长期持有股票，所以他们最看重的就是某个公司或者行业长期业绩的确定性，因为从长期来看公司的股价和其业绩是正相关的；而散户追捧的那些短线龙头股，因为没有长期业绩的确定性，基金很少参与其中，即便参与，也只是用1%的仓位买入，那么即使这1%仓位翻了1倍，对于基金整体收益也不过增加了1%，而如果基金经理找到一个确定性较大的行业，大概率盈利20%，他买入10%的仓位进去，就能让基金整体收益增加2%，从风险收益比的角度而言大大优于做短线龙头股。

聚餐大约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宾主尽欢，方存的称呼也从方总变成了小方，关系大为增进，方存想趁热打铁询问于峰阳是否知道年末要调整岗位的事情，想想还是作罢，等以后两人距离更近些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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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战告捷，方存旗下的基金整体净值增加了2%，今年以来的收益已经超过了18%，方存给自己点了一份168块钱的蟹煲外卖。

而论坛上已经对今天8月28日巨阴棒走势的出现原因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讨论，将矛头对准了量化基金程序交易砸盘，方存一边浏览信息，一边思考着接下来几天的交易策略。

嘟嘟嘟，门口被人敲响，袁梦穿一身女士西装走了进来，搬椅子坐在了方存身边，方存偷瞄她脸色，似乎是有心事，但她还是泛起笑容说：“大白总，这么晚了还在研究股票呢？”

方存笑道：“我这外卖还没来呢，走啥走。”

袁梦这回笑出了酒窝：“大白总你今天又神操作了，单日净值增长2%，不请客说不过去吧？”

“行，这份外卖，我只请你。”方存掏出手机又点了一份儿。他知道袁梦来找自己的原因了，就是业绩压力大，估计想找自己诉苦，因为两人年龄差不多大。果然袁梦接着就问：“大白你对新能源后面的行情怎么看？”

“先让我看看你的持仓吧。”方存浏览袁梦的持仓，发现里面有光伏、储能、风电、七七八八，他顿时注意到一个问题：新能源，和新能源车，并不是同一个概念。他对新能源车关注比较多，大学的时候，大概是2015年，他还特意去马路上数新能源车的比例，大概是每100辆车里，有1.5辆比银德，0.5辆福利汽车，而其他品牌新能源车根本没见过。当时他还在64元买过比银德，50多块钱熬不住割肉了，然后一路看着比银德涨到了300以上。

方存对光伏、风电、储能都没研究，更不要说发表看法，在脑海里琢磨半天，他看到了一只还算有印象的股票——特容电，他记得这只股票是做充电桩的，在2015年有炒作过，但当时的充电桩概念龙头是魔都普天。现在八年过去了，新能源车的发展势头明朗，很多人都认为充电桩将会成为新能车时代的“加油站”，加油站赚不赚钱？那是当然赚，所以这充电桩股票自然引起了方存很大的兴趣，他打开F10浏览了一遍特容电的基本信息，然后仔细查看K线形态，说道：“这支股票有很大的潜力，应该是处于建仓阶段。”

袁梦坐直身子靠近屏幕：“怎么说？”

方存说道：“我把慢牛股的走势分为五个阶段：一建二洗三推四升五飞，这个股票很明显处于建仓阶段，这个阶段的走势特征就是股价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看，在4月17日股价拔地而起，同时放量，我找找，果然，4月15日特容电披露2022年年报，业绩超预期，然后4月17日放量上涨，到5月16日成交量在相对低位创历史新高，然后一路下跌，经过3个月又跌回18元左右的起涨位置，完全符合建仓特征，跑不掉的。”

袁梦眼睛亮了起来：“说起来，我记得大概4-5月份的时候，政治局会议提出要加快充电桩建设，是不是和这个有关？我大概在22块钱左右卖掉了大部分仓位。”

方存听了立刻在比度上搜索关键字：“充电桩 政治局”，果然看到相关消息：“2023年4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提出要巩固和扩大新能源汽车发展优势，加快推进充电桩、储能等设施建设和配套电网改造。”他的眼神开始兴奋：“那没错了，这支股票值得重点关注！”

袁梦拿纸笔记下来，继续说道：“那按照你的说法它接下来准备要怎么洗盘？”

“当然是上涨了，其实洗盘这个说法并不准确，有一种庄家在里面控制走势的感觉，但我们作为机构资金量也不小，你觉得我们能控制股价走势么？”

袁梦摇了摇头，要是真能控制股价走势，那她的新能源股票也不会跌那么惨了。

“没错，所以说股价的这些走势阶段都是资金博弈出来的，我给你说其中的逻辑，你看看我的理论怎么样？”

第一阶段，假设某公司运行平稳，股价也平稳，某一天公司出现了基本面的利好，一部分资金认为该利好将对公司业绩产生重大影响，从而开始买入，但从整体而言，大部分资金仍旧对该利好程度预估不足，对公司的定价停留在原来的印象，因而这一阶段股价的特征呈现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第二阶段，随着时间推移，基本面的利好逐渐反应在公司的生产经营上，被市场探知，从而估值开始上涨；从技术面上来说，由于第一阶段资金买入了大量股票，市场上供不应求，从而也支持股价缓慢上涨，这一阶段，投资者不断围绕公司的基本面进行价值判断，从而发生频繁的筹码交换，完成洗盘。

第三阶段，随着基本面的利好已经明朗，市场对该利好达成共识，股价突破了第一第二阶段箱体上轨，在高位构筑平台，有投资者获利卖出，有投资者看好买入。博弈的逻辑是我承认你是好东西，但是我以现在的价格买入，是否为利好预期支付了偏高的价格？多空双方在此大量博弈，等待基本面形势发生进一步变化。

第四阶段……

第五阶段……

袁梦听得连连点头，方存发现她的理解能力很强，想想也是，能做基金经理的学历至少也是清北硕士起步，怎么可能是笨蛋？但这个市场太残酷了，哪怕参与者全都是爱因斯坦，也必定会分出输赢。

“这个理论听起来相当完善！有量化指标，有底层逻辑，大白总你做过回测没有？”

股票回测是指设定了某些股票指标组合后，基于历史已经发生过的真实行情数据，在历史上某一个时间点开始，严格按照设定的组合进行选股，并模拟真实金融市场交易的规则进行模型买入、模型卖出，得出一个时间段内的盈利率、最大回撤率等数据。

方存作为散户，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证券投资方面的学习，所以根本不懂怎么做回测，但他根本不敢把这一点透露给袁梦，不然该被怀疑“你怎么考上的普林斯顿研究生”了。好在这时候电话响了，是之前点的蟹煲外卖送到，现在就在写字楼大门口。

“我去帮你拿吧”，袁梦已经站起来，方存挂断电话，他看到袁梦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西裤下两条腿显得十分修长。

蟹煲外卖到了，方存忍不住流口水，之前他一个人租房子住时，一直不舍得吃，现在终于有机会尝尝了。袁梦坐在侧面，她抖了抖肩，把小西装褪了下来挂在椅背上，方存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透过白衬衫，袁梦的身材十分有料，方存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热气升腾，扑在方存脸上，热得他满头大汗，汗水流进眼里，方存下意识眨眼，竟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他的经历太过坎坷，但今后也只能走下去。

吃着蟹煲，两人感觉气氛亲近许多，袁梦边吃边说：“大白，你对后市行情怎么看？”

方存想了一会儿说：“现在市场整体应该是处于空头行情的活跃期，亏钱效应显著。”

“哦？这又是你自己发明的新理论？”

“算是吧，不过也是拾人牙慧，我把一轮多头或者空头行情分为四个阶段：萌芽期、明朗期、活跃期、延续期，目前空头行情处于第三个阶段。其实我这个理论偏哲学，可以用在很多个方面，比如一对情侣谈恋爱，大家互相有好感就是萌芽期，彼此表白就是明朗期，热恋就是活跃期，结婚以及后来的相处就是延续期，如果热情延续不下去了，那就像是股票准备要进入空头行情一样了。或者刚结束不久的大流行病，他的发展脉络也可以用这几个阶段来描述。”

袁梦竖起大拇指：“这个厉害了。等吃完饭你再给我讲讲吧。”

这时手机响了，方存一看是王琢瑶的，顿时有些心虚地接起：“喂，瑶宝。”

“歪？你还没回来呀，我点了小龙虾外卖，好大一盆，等你回来一起吃。”

“噢，我马上回，马上！”方存连连点头，挂电话后囫囵吃了两口便对袁梦说：“不好意思啊，我准备回家了，改天再说吧。”

袁梦一脸暧昧的笑容：“是嫂子等急了吧，你快回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行，我吃完也回家了。掰掰~”

备注：主角方存的股票理论仅仅服务于小说情节推动，不具备现实参考价值，在第四章也曾提及过该理论。

第六章

8月28日这天，方存早早来到了单位，趁上班前把交易员刘子河叫了出来：“子河，今天我要卖出一些AI（人工智能）组合，你帮我看好。”

刘子河非常年轻，只有25岁，但他在大学时期已经接触股市甚深，交易技术纯熟，不过听到方存的话还是十分吃惊：“白总，你是不看好后市行情吗？”

方存摇头说：“并非不看好，只是仓位偏高，先出场观望一下。你放心，我的持仓和别人的重合度很低，放心卖就是。”方存的持仓是新能源和AI，新能源已经跌了两年，要他这时候割肉出局是不可能的，而AI股票虽然最近跌比较多，但还有不少利润，抛起来没有心理压力。

早上9点，方存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打开股票交易软件开始等待开盘。9:15分开盘，果然市场全线飘红，方存看到屏幕里不断向上抬升的价格，果断开始下单：

集合竞价卖出中大云飞5000手（50万股），价格54.00元，若集合竞价未全部成交，在连续竞价中以不低于51元的价格持续卖出中大云飞，当天累计最大卖出数量不超过5000手（50万股）

集合竞价卖出展图信息……

集合竞价卖出富士工业……

公募基金里基金经理的决策和操作是分离的，基金经理只决定买入或者卖出某支股票，而交易指令是由交易员来进行执行。时间进入9:20分，这个时候集合竞价的卖单已经不可撤销，方存还在根据昨天的计划不停录入卖出指令。9:25分，集合竞价完毕，中大云飞开在了55元，高于方存卖出指令的54元，这意味着这5000手中大云飞全部成功卖出了，比预想的价格还高。而展图信息、富士工业等股票也全部在集合竞价卖出成交，回笼了大量资金，粗略计算的话，目前方存的仓位降到了81%附近。

上证指数开在3219点，涨幅5.06%，创业板指数开在2182点，涨幅接近7%，超出预期，方存本来的预计是上证指数的收盘涨幅4%，现在开盘就涨了5%，方存微微有些后悔，但木已成舟，他只能等待结果。

9:30分开盘，原本安静的电脑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数字开始滚动刷屏，其中绿色占据了绝大部分，这说明市场上大部分都是卖单，买单在蜂拥而至的卖单中瞬间被吞没，整个市场的股票全线下挫，仅仅两分钟，创业板指数已经下跌了2%，中大云飞的价格更是狂泻4%，而且跌势没有任何止住的迹象。

9:40分，指数有一个微弱反弹，但势头很快被卖单扑灭，市场指数一路下泄，已经引发了恐慌情绪，投资者不但没有因为下跌而停止卖出，反而加速卖出，生怕自己卖得晚了，连仅有的收益都拿不到。
方存看到这一幕之后，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他赌对了！按照他的分析：虽然2008年出来印花税减半的政策之后，市场1700只股票集体涨停，但今天市场已经有5000只以上的股票，绝不可能集体涨停，能涨6%已经是非常超预期，而现在上证指数开盘就涨了5%，即便真能涨到6%，也不过是再涨1%；但如果下跌，那下跌空间是非常巨大的，因而这里的收益和风险不成比例，卖出是没错的，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赌对了，持有股票的投资者目前心态十分恐慌，不断卖出股票，而这种卖出行为又会引发其他人恐慌，从而进一步卖出，导致卖盘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多。

于此同时，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基金经理于峰阳发出了指令：以不超过52.00元的价格，买入中大云飞10000手（100万股）。

交易厅那边很快打来电话：“于总，中大云飞今天已经接受了卖出指令，你的买单作废了。”

“什么！是谁卖的？中大云飞现在已经进入前期成本密集区，稍微有风吹草动股价就会涨起来，就算要卖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卖啊！”

交易厅那边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指令是谁发出的。”

“没事，谢谢你的提醒。”于峰阳挂断电话，他留意AI（人工智能）和中大云飞很久了，牟方公募里只有李承和方白两人持有中大云飞，其中方白是重仓中大云飞，成本估计在38元；李承主要是做芯片的，中大云飞是后来配置的，成本大概在45元左右；李承从来没有减仓中大云飞，而方白在68元和74元都陆续有减仓中大云飞的行为，所以今天的卖单很可能就是方白发出的，他对于中大云飞研究很深，买进之前还得交流一番。

办公室里，方存手边电话响起，他按下免提：“方总早，我准备在52元买一万手中大云飞，想问问你的看法，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卖出？”

方存心里咯噔一下，他还以为对面是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的，不过听起来不像，因为语气很诚恳，他想了一下说：“中大云飞是不错的，但最近大股东中国移通公告了大额减持计划，趁着大幅高开减持是最好的时机，我只是暂时在技术面上回避，但50元左右买没问题。”

“OK，谢谢方总，改天请你吃饭。”

接下来的一整天，上证指数坚定而缓慢地下跌，方存一路紧盯盘面，他知道只要没有收盘，一切就皆有可能，下午15:00，上证指数收于3098点，涨幅仅1.13%；创业板更惨，涨幅不到1%，整个K线图上，出现了一根极为突兀的大阴线。假如投资者集合竞价买入股票或者指数基金，他当天就要亏损达5%甚至更多，结果可谓惨烈！

下午4点钟的时候，方存突然收到投研总监李沐的信息：“你在哪？夕会就差你了。”方存这才如梦初醒，他没有哥哥方白大部分的记忆，有很多事情他要从零开始学习。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望过来，方存扫了一圈，大家都带着纸笔或电纸书等会议记录工具，只有自己手上空空如也。总监李沐说道：“方白先做总结吧。”

方存坐在最末的位置，脑海里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犹豫道：“今天竞价减仓了AI类的股票，目前总仓位80%不到，收益增加了2%左右”

哦？在座的基金经理神色各异，单从今天收盘的结果来看，方白减仓AI股票的操作是非常正确的，难道他准确预料到了市场会高开低走？

李沐颇为惊讶，因为投委会经过研究，认为降低印花税是一个重大利好，鼓励买入股票，但方白反其道而行，还做对了，这就不是运气能解释的。“能说说理由吗？”

方存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呃，因为市场短时间内经历了快速下跌，很多持筹者心态非常恐慌，但被套住了不舍得割肉，这时候突然高开那么多，一旦股价下跌，这些被套的人害怕再坐一次过山车，所以肯定会抛出，因此下跌的概率比较大，而且一旦下跌空间不小，所以我决定集合竞价就卖了。”方存是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发言，开始还有些卡壳，但越说越顺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理由是对的。

李沐皱起眉头，方白的这段发言可以说很不专业，比如使用了‘持筹者’这种词语，这种词语实际上是把股票当成一个赌博的筹码，拿着股票来赌股价涨跌，然而机构投资者做的是投资；
另外还有‘过山车’，这个词语描述的是一个人买入股票后先盈利，后来又把盈利抹平的现象。比如甲买入A公司股票，1个月赚了10%，但后来两个月A公司又跌了10%左右，使得甲的盈利全部消失，还略微亏损，这种让人心情直上直下的现象就叫做过山车，但实际上投资者买入或卖出股票不应该依据情绪或者盈利与否，而应该依据公司的估值。

“择时在统计上不产生显著正收益，而且择时是投委会的事情，大家不用考虑这方面太多。”总监就说了一句，方存还不知道这话是专门对自己说的，直到袁梦偷偷踢了方存一下，他才意识过来。

轮到李承发言，除了张泉石以外，李承是最有机会成为下一个百亿规模的基金经理，很受重视。

“今天持仓不动。因为目前市场短期内急跌，如果追高买入可能会加剧净值波动。本来盘中计划回落加仓，但从开盘半小时的市场表现来看，全天都没有太好机会。”
总监听了之后点头，作为目前最有潜力冲击百亿规模的经理，只要李承能够稳住旗下基金的业绩就已经非常优秀了，没必要冒险去博更高收益。

今天最惨的是袁梦，她开盘高位买入了新能源股票，虽然今天市场普遍上涨，但她旗下的基金还是跌的。李沐简单的安慰了两句，夕会结束。

第五章：

“紧急！财政部、证监会等有关部门先后出台降低股票交易印花税、减持新规等强有力政策，经投委会研究决定，现临时授予所有基金经理权限：自2023年8月28日至2023年9月28日的一个月内，允许将股票类基金持仓比例提升至不超过95%，请各位经理接龙汇报旗下所管理的股票型基金的持仓比例、规模，以及主要投资领域。”

开放型股票基金至少需要保留净资产比例5%的现金，以应对基金投资人潜在的赎回请求，但是牟方公募的规定更加保守一些，一般来说需要预留8%的现金，假设某支基金有1亿元现金，那么最多只能拿9200万买股票，至少留存800万现金，只有在投委会特别看好股市后续的行情时，才会允许基金经理把股票持仓占比提高至95%的上限。投委会的这种做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基金经理只需要专注于研究行业和某支股票，而不需要去考虑市场未来的行情走向，这大大降低了研究难度。

维信群里立刻开始了接龙（以下出现的基金经理全为虚构人物名）：

张泉石，规模130亿，仓位80%，投资领域：白酒、消费、新能源
李幽兰，规模77亿，仓位89%，投资领域：医药、白酒、化工
李承，规模65亿，仓位90%，投资领域：芯片、AI（人工智能）
方白，规模5亿，仓位91%，投资领域：新能源、AI（人工智能）
袁梦，规模7亿，仓位90%，投资领域：新能源

……

张泉石是牟方公募的台柱子，自从赵龙跳槽去私募基金后，他成为牟方公募唯一的百亿基金经理，话语权很大。
李幽兰擅长投资医药股，有着生物医药方面的博士学历。
李承专注投资科技股，有计算机方面的博士学历，今年以来的收益已经达到了26%，是牟方公募里唯一一个收益超20%的基金经理，遥遥领先。

接龙完成后没多久，董大单独给发来微讯：“我们机构不允许日内反向交易，这点没问题吧？”

“收到”

方存作为散户其实对公募基金的一些规矩也有耳闻，比如他和李承同属于牟方公募，假设明天他开盘买入了100股中大云飞，那么当天牟方公募旗下的所有基金就都不能卖出中大云飞了，这条规定是为了防止基金经理之间进行利益输送。董大发消息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提醒方存明天给规模靠前的基金经理先操作，比如张泉石，现在仓位只有80%，明天肯定要买入股票的，而如果方存明天恰好卖出了张泉石想买入的那一支股票，那么张泉石就无法买入了。

回复完董大的信息后，方存突然想起自己从他办公室拿的报告没来得及改，于是连忙翻开报告，第一页是简述宏观经济、市场状况；第二页是团队建设，团队成果等；三到四页是基金收益率，规模增长情况，这是要修改的地方；第五页是汇报总结，第六页是整改措施，方存一眼就在上面看到了哥哥的名字！
“鉴于我机构目前存在的短板和不足之处，现提出如下整改措施：
1.加强对新兴产业的研究，扩大研究覆盖面
2.对现有同质化程度较高的基金产品进行撤并，同时精简团队，拟调整的人员有：方白、袁梦
3.投研团队专注做好研究工作，赋予优秀基金经理更大的自主决策权限”

方存出奇愤怒了，这些人果然是要他哥哥方白来背黑锅的！在新能源股票普遍上涨了3-5倍，个别股票甚至涨幅高达20倍以上的时候，这群人高位发行基金引诱新基民申购，现在百亿基金经理赵龙跑了，他们就把新人推出来顶缸承担基民的怒火和谩骂，等到基金跌到相对低位准备反弹时，他们再换上新的基金经理，而背黑锅的新人基金经理职业生涯就到头了，而且新人背着那么难看的业绩卸任，今后也不会再获得重新上任的机会，用心何其险恶！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提前知道了高层的安排，距离年底还有4个月的时间，还有机会！而且哥哥方白年初把卖出新能源股票换AI的神操作取得了16%的正收益，在牟方公募的全部基金经理之中名列第二，如果能维持到年底，那么他就有了据理力争的底气！

思考片刻，方存打开微讯，点开一个备注‘袁梦’的海绵宝宝的头像…

“在吗？”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并且马上回复道：“这么晚还没睡呀/笑/大白总找我什么事？”

言多必失，方存开门见山：“明天你准备怎么调仓？”

沉默了一会儿，袁梦回复：“我想跟着你来呀，你怎么操作？”

方存不假思索道：“我先持仓观望，毕竟我仓位已经很高，再多加那三四个点仓位没多大意义。”

“满仓涨停，大白总牛！/笑/我明天打算加仓，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仗了。”

方存：“OK，那我明天先不操作新能源，等你加仓完再说。我准备睡了，你也注意休息”

“嗯呢，晚安^_^”

袁梦，就是另一位准备被替换掉的新人背锅侠，说起来方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看过一篇报道：“90后美女基金经理袁梦能否让基民‘圆梦’？”，说的就是这位才貌双全的美女基金经理，当时他只扫了新闻一眼就知道袁梦是被推出来背锅的，没想到时过境迁，方存自己也成了背锅侠！听袁梦的语气，她或许还不知道高层准备换人的决策，而方存也并不打算告诉她。虽然他和袁梦现在同病相伶，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有可能会变成竞争关系，就像是两名探险家和老虎的笑话一样——我只要跑得比她快就好了！

第四章：

方存来到王琢瑶的房门外，上面挂着“请勿打扰”的标识牌，标牌上有个猫咪zzz的卡通图案，他顿时了解到哥哥方白和王琢瑶的相处模式，两人虽然同居，但却是分房睡的，彼此有独立的生活空间。

方存回到自己房间，里面的陈设非常简洁，桌子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没有设置开机密码，方存得以顺利登录。哥哥方白的生活很单调，电脑里一款游戏都没有，几乎都是和股票投资相关的软件和网页，粗略浏览一番电脑桌面后，方存用哥哥的账号登录牟方公募的官网，官网首页上有许多基金经理的产品简介，并附上对应基金经理的全身照和业绩。方存在最末尾找到了“方白”，今年以来的任职回报为16.23%，这个成绩相当不错，方白旗下基金的持仓主要是新能源和AI（人工智能），新能源股票在2023年的表现十分拉胯，方白今年能取得不错的正收益，说明他在年初卖掉了部分新能源股票，转而买入了AI股票。反观牟方公募的其他基金经理，大多数还抱着新能源和医药股不放，因此他们旗下的基金普遍表现不佳，甚至有许多支基金今年还是负收益！

看来哥哥给自己开了个好头，接下来方存只要萧规曹随，把收益率平稳维持到年底即可。
方存开始分析哥哥方白的持仓思路，有两支股票引起了方存的重视：中大云飞和中曙光芯，这两支股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游资大主力“国泰上海江苏路”曾巨量买入中大云飞和中曙光芯超10亿，并且全身而退，这在当时的市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而哥哥方白也正是因为重仓这两支股票实现了基金净值的扭亏为盈，选股可谓精准。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中大云飞和中曙光芯距离各自股价的最高点都有着20%-30%的回落，摆在方存面前最迫切的问题是：如果明天中曙光芯和中大云飞开盘涨停，他该卖出股票保住盈利，还是继续买入加大投注？

方存开始思考中大云飞的走势：这支股票在K线形态上，已经进入了大牛股运行的第三个阶段。方存作为散户，总结了一套自己的理论，他认为大牛股运行存在几个阶段：“一建二洗三推四升五飞”，而中大云飞就处于“三推”的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建仓，这个阶段的特征是股价“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假设一只股票初始价格10元，那么在建仓阶段，它的股价最高可能会翻倍涨到20元左右，而后一路回落至12-13元，甚至跌回10元。
第二个阶段是洗盘，这个阶段的特征是股价会在第一阶段打出来股价箱体区间，也就是10-20元左右反复震荡，有时可能会短暂超出箱体价格区间，也就是短暂跌破10元或者涨破20元。
第三个阶段是推涨，这个阶段的特征是股价将会放量突破第二阶段的箱体上轨，并且维持在相对高位震荡，也就是股价放量突破20元，并在20-25元左右构筑平台震荡。
第四个阶段是上升，这个阶段的特征就是在K线图上，股价已经开始十分明显的上升，可能会从25元一路涨到40元以上。
第五个阶段是飞升，这个阶段的特征是在经过第四阶段的显著上涨，短暂调整之后，股价像是坐火箭一样飞升，这个阶段股价有可能从40元涨到80元。

方存的理论并不仅仅基于K线形态，而是通过K线形态来发现资金的动向，并结合基本形势来进行确认。2016年3月，由谷歌开发的人工智能阿尔法狗以4:1的战绩大胜人类顶尖围棋棋手李世石九段，引发了全世界广泛关注，人工智能首次为普通人所熟知。2017年6月，MIT科技评论评选出了“全球50大最聪明公司”榜单，中大云飞名列其中，随后其股价短期内快速上涨实现翻倍，并在一年后几乎跌回原位，完成了第一阶段走势；随后，中大云飞的股价经过了长达两年的箱体震荡，并在2021年的年初突破了股价的箱体上轨，完成了第二阶段走势；之后，中大云飞开启了为期8个月左右的高位平台震荡，但最终股价破位跌落平台，第三阶段走势失败。

2022年末，openAI推出了里程碑式的人工智能大模型——chatgpt，再度震撼全球，这款应用推出仅仅两个月后，月活用户已经突破了1亿！全球资本都敏锐地意识到，人工智能大模型在未来可能对人类社会的生产及生活方式产生重大影响，在这种认知下，中大云飞的股价短短半年便涨幅翻倍，再破历史新高。从股价的运行阶段而言，中大云飞再度进入了第三阶段——高位平台震荡，然而与2021年所不同的是，因为出现了人工智能大模型，中大云飞未来的发展路径已经逐渐清晰，商业模式得到了精简，基本面发生了质变，因而其完成第三阶段的可能性也大大提升！从时间周期而言，中大云飞完成第一阶段建仓用时长达一年，第二阶段洗盘时间长达两年，而尝试走第三阶段用时累计超过一年，这就意味着如果中大云飞进入第四、第五个上涨阶段，将会持续一年甚至更久，从而带来非常丰厚的利润。

“中大云飞不能卖。”方存仰头揉了揉眼睛，继续分析中曙光芯，然而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方存仅仅瞥了一眼就气血翻涌，坐立不安，只因一位手端花茶，赤裸双足的娇艳美人儿，已经香气袭人地坐入他的怀里！

“还在看股票呢？先吃点儿茶歇吧~”

方存此时脸颊比煮熟的螃蟹还要通红，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不知道该放哪儿，王琢瑶感觉到他的局促，像一阵风儿轻盈起身，方存慌忙挽留，用力过猛把美人儿重新扯进怀里，沉甸甸的触感让方存无比满足，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同时呼吸一下子变得浊重了，呼哧呼哧地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好啦，我得回去睡了，你也注意休息吧，晚安~”

这次方存没有再强留，不过王琢瑶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追上去说道：“瑶瑶，你今天真的很漂亮、还有sexy，我喜欢你！”王琢瑶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皱眉看油腻男的表情，不过随后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淡淡梨涡却显露了她的真正心情，方存也笑起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恋爱的甜蜜。

第三章：

“为活跃资本市场、提振投资者信心，自2023年8月28日起，证券交易印花税实施减半征收。

特此公告。”

方存在财政部官网上浏览着降印花税的原文，这是他的习惯。字数越少事情越大，网络上已经对这条消息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讨论，最令人瞩目的是在2008年的9月19日，印花税由双边征收改为单边征收，当天上证指数大涨9.45%，要知道中国股市有涨跌停板制度，一支股票单日最大涨幅不能超过10%，而上证指数大涨9.45%，这就意味着在2008年的9月19日当天，市场上几乎所有股票都达到了涨停，这几乎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那么明天奇迹是否会重演呢？方存开始了思考：首先从政策力度而言，这次的印花税减半和2008年9月19日的印花税单向征收的力度是相当的，因为原来印花税双向征收，相当于买股票时收一次税，卖股票时又收一次税，改为单向征收就等同于印花税减半。

其次，推出政策时面临的背景相似：2008年全球爆发金融危机，上证指数从最高的6124点一路下跌到1800点时，国家推出了降低印花税的政策；而当前国内经济面临着出口受阻，内需不振，地产及城投债的诸多隐忧，且持续长达三年的疫情挫伤了经济发展的活力，上证指数从3400点下跌至3000点附近。从经济形势来看，当前经济面临的困难比2008年时小很多，而政策的力度和之前一样强，那么从理论上说明天市场的表现应该与2008年相当甚至更好。

但预测不能刻舟求剑，到今天为止，股市里上市公司的数量已经从2008年的1700支股票增加至了目前超过5000支股票，如果假设这5000支股票全部涨停，所需要消耗的资金体量几乎是庞大到无法想象，因此5000支股票全线涨停的假设是不成立的。同时方存还注意到另一个信息：在2008年的4月24日，上证指数位于3100点的时候，国家已经将印花税由千分之三下调至了千分之一，力度比起减半征收印花税更大，而当时上证指数也的确大涨了9.29%，但随后仍一路无抵抗地下跌；哪怕是到了2008年的9月19日上证指数大涨，随后仍然出现了长达一个月的无抵抗下跌，最终达到1664点的历史大底。也就是说，形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但无论如何，国家主动降低印花税仍旧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方存预计明天的上证指数涨幅能够收涨在4%左右，再不济也该有3.5%。

时候不早了，方存关上电脑，去董大的办公室把他叮嘱的报告带上，出门时保安点头示意，已经对他最后一个下班习以为常，通过道闸迈出写字楼，玻璃门在身后自动闭合，方存抬头环望，五彩斑斓的灯光在鳞次栉比的大厦的玻璃幕墙间折射，如万花筒般缭乱，最后散射至夜空，将黑色天幕染成暗红，而方存就像一只候鸟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方存掏出手机打开比度地图，上面记载了自己的住址信息，他根据导航寻到最近的地铁口，一股熟悉的既视感油然而生，这条路仿佛已经走过了上百遍，方存登上地铁，经过几站之后，他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也许心事太过沉重，他很快睡着了，直到听到地铁播报抵达东郊站，方存才猛然惊醒，揣着报告急忙下车。

东郊的房子租金相对便宜，有许多年轻人在这里租房然后早上乘地铁通勤，这个时间路上还能看见几对情侣结伴归家，方存打开“囤宝”app，收货地址显示为“星塘家园3栋801”，方存暗赞自己聪明，他借着街道的灯光辨认着楼栋，不紧不慢地前行，经过一间花店，他看花筒里还靠着几支玫瑰，便向老板娘付款挑了一支色泽最鲜艳的捧在身前。

随着电梯层数飞快接近八层，方存心潮澎湃，热血一股脑涌到脸颊上，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之后才掏出钥匙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房子的布局，方存的视线就被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曼妙身影牢牢占据，女孩一路小跑，直勾勾把方存抱了个满怀，方存右手下意识把玫瑰花举起，不让尖刺伤到女孩，而他的思绪早已因女孩的拥抱而瞬间停滞。

“哇，你还买了花花，放在我的房间里，又有两天香香的~”女孩垫脚抢走了玫瑰花，让方存回神，他低头细看面前的女孩，尽管只在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但方存还是一眼认出了王琢瑶，她的眼光盈盈如水，像是不停拍岸的清波，而身姿比起五年前更显得风韵婉约，成熟动人了，方存反搂住王琢瑶娇躯，闭眼感受着她的柔软和香气，内心深处既羞愧又窃喜，羞愧于他对王琢瑶隐瞒了身份，又窃喜于自己终于抱到了念念不忘的女神，方存像是第一次捕猎成功的虎豹，一股难以言喻地成就感充满全身，仿佛初次嗜血的野兽，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渴望被激活了，而名为怯懦的枷锁则被撕裂得破碎。

“你真可爱~”方存脱口而出，同时认真而大胆地欣赏起王琢瑶的每一分表情神态，王琢瑶饱满的脸蛋迅速红润起来，小巧晶莹的耳垂像是白里透红的石榴籽。

“不理你了…”王琢瑶用玫瑰轻轻拍了拍方存，转身回到房间，留下方存一个人在玄关，嘿嘿傻笑。

我意识也模糊了，我感觉我好像也不是那个草根了。

支持一下。

这个好，支持

与考上清华、学业优异的哥哥方白相比，方存显得有些普通，虽然211大学在普通家长眼里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方存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些自卑。

方存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父亲方志明早早接触了股市，在2006年股权分置改革诞生的大牛市中，借钱投资赚到了超过10倍收益，并一直津津乐道，父亲的这段经历也直接影响了哥哥方白，他在2017年从普林斯顿研究生毕业回国后进入了牟方公募。

方存比哥哥方白小三岁，2018年的时候他收到了英国某大学的offer，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计划…

2018年，随着贸易摩擦的加剧，创业板指数从1800点连续下跌了一年，到达了最低1200点以下，跌幅达到33%，创业板指数是一揽子创业板股票价格的加权平均数，可以理解为那么一揽子股票平均下跌了33%，而实际上有许多创业板股票的价格跌幅甚至超过了60%！父亲方志明因为借钱炒股，最后亏损达到了数百万，被迫变卖掉了06年炒股赚来的两套房子，还余下近百万负债尚未归还。这场变故让方存和方白两兄弟措手不及，为了降低巨额债务对哥哥方白的影响，家里几乎是主动断绝了和方白的联系；而准备出国的方存也主动选择了延迟毕业，那时他还期待家里买的股票能涨回来，这样他还有机会重新出国读书，但其实父亲方志明并没有说实话——那些股票已经在连续的股价下跌中被迫卖出，即使后续股价能涨回来，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损失的数百万，永远也回不来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母亲许颖所在的厂子这几年效益很好，母亲又因为能力突出和经验丰富得到了重用，工资绩效丰厚，经过几年的节衣缩食，终于将债务偿还到只剩余十多万的境况了，加上方存工作后每个月帮家里分担的一些债务，以及哥哥方白当上基金经理后的高薪金，这个家最终将渡过难关迎来新生！然而现在方存的思维却突然来到了哥哥方白的身体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哥哥的身上出现了什么变故！？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电话铃声响起，方存拿起手机，屏幕里的备注是“阿大”，这是父亲方志明；母亲许颖的备注是“阿二”，方白是“大白”，而方存则是“小哲”；接通电话，父亲急促的声音传来：“大白，你能打得通小哲的电话吗？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已经快急疯了！”

方存心里一惊，他的思维现在占据了哥哥的躯体，那么自己原来的躯体会不会被哥哥占据了呢？应该不会，否则爸妈打电话，那边是一定会接的，如今没人接电话，只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方存尽量冷静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从什么时候联系不上小哲的？”

父亲懊悔道：“大概就是两个月前，有一天我和小哲说借两万块钱还信用卡，他不借，我也是急了，就对他说你忘了读大学时炒股我转给你的两万元了？后来小哲第二天就给我打了3万块钱，之后每个月也按时寄钱回来，我和你妈妈都没多想，哪知道今天突然联系不上他了！”

热泪模糊了双眼，淌落到地上，方存紧紧握着手机，早已泣不成声，他一切都想起来了：参加工作之后，方存近乎苛刻地对待自己，除了帮家里分担的债务，剩下的钱都存起来，准备投资股市。参加工作的这三年，他艰难地存下了10万元本金，方存看到了央行政策带来的巨大机会，同时家里的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只要抓住一波牛市的机会，就可以把外债还清。而这个时候，父亲方志明竟然不知悔改地再度套取信用卡去炒股，再次被深套，把个人的野望凌驾于家庭的安定之上，甚至不惜耗尽情分索要当初给自己拿去学习投资的两万元本金。方存彻底失望了，在取出3万元归还父亲本金之后，他的资本已经大幅缩水，加之最近市场连连下跌，更是回本无望，距离梦想越来越远的方存，最终选择了永眠，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思维竟然会在哥哥的身躯上被重新唤醒，方存能感受到这具躯体里的惶惑、不甘和无力，像是被越来越密不透风的网所缠缚，无处可逃。

“哥哥，你也和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吗？”方存喃喃自语，其实他一直关注着哥哥方白，虽然方白在30岁之前就当上了基金经理，在外人眼里相当成功，但方白旗下管理的基金质地都相当差，第一只基金是2007年牛市顶端发行的，经过2008年熊市的洗礼，如今近二十年了都没有回本，还在深套之中；第二只基金是明星基金经理赵龙（化名）在2021年新能源车行情最热的时候发的，后来赵龙辞职去了私募基金，他留下来的基金有3名基金经理先后接手，最终烂摊子被甩给了刚上任的方白。或者说，就是因为要找人背锅，所以这些人才把哥哥方白提拔成了基金经理…可想而知在这种环境下，方白就是有再高的才能也发挥不出来，难以翻身。

“祈祷我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方存用手背擦去眼泪，屏幕上的名字是“琢瑶”，正是这个名字让方存的心跳怦然加速了，王琢瑶，这是哥哥女友的名字，她曾经在普华永道实习，现在是某银行大客户部的客户经理；方存只见过王琢瑶一次，那是在2018年，也就是哥哥回国工作后的第一年，他把王琢瑶带回了家。方存还记得那时候王琢瑶穿了一套红色的苏格兰风的毛呢裙，气质娴静温雅，像是周杰伦电影《不能说的秘密》里的桂纶镁。

电话铃声不停催促，方存开通免提，一个俏皮的声音隔着遥远距离传来：“歪？你还在单位呢？”
“嗯，我马上回。”方存没有多说。

“怎么你声音怪怪的，是不是刚才哭过了，不好意思回来呀？那等你回来我给你个抱抱。”

方存破涕为笑，这个瞬间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方存还是方白了，但无论是这具身体还是寄宿在其中的心灵都清晰无疑地知道，电话那头古灵精怪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孩，是自己所拥有的唯一珍宝。

“好，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