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团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贪图高分红反而被吞噬了本金!”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股价已经趴在地上,我前天亲眼见你被狗庄按在地上摩擦。”
夹头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夹头不争一时股价高低……亏!……夹头的事,能算亏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价值回归”,什么“护城河”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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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夹头原来炒股也赚过钱,但终于没有成为大户,又不会变通;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天天吃面了。幸而吹得一嘴好票,便替人家吹吹票,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吹不到几天,便只说自己吹的某某票大涨,跌了的便永不再提。如是几次,听他吹票的人也没有了。孔夹头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投机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夹头的名字。
孔夹头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夹头,你当真会炒股么?”孔夹头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张婷也捞不到呢?”孔夹头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价值保底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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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科也是新低,这次操作真的稀碎,三十多的时候怎么没清仓或减仓呢?不过,话说回来,高点清仓或减仓的话低点必定会接回来,也许跌破三十就动手了,再低也不会低于二十八
所以,即使高点清仓此时也必定是亏的,因为可能的抄底力度,甚至亏的更多,所以,亏钱是注定的?
平安也接近新低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吹我的票。虽然吹什么跌什么,但没有小散计较,只是自己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散户们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夹头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夹头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散户。他身材很高大;脸色总是绿的,皱纹纵横交错,像复杂的均线;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价值红利,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且总是言必价值投资,别人便从俗语上的“你被门夹了头吧”这戏谑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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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炒股的小散,傍午傍晚收了盘,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烤韭菜,或者韭菜拌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韭菜大肉饺子。但这些顾客,多是散户,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机构和狗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我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机构和狗庄,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散户,虽然容易说话,但永远唠唠叨叨缠夹不清。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多头突破,看过有没有狗庄操盘,又亲看有没有图形陷阱,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割韭菜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吹票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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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对我说道,“你炒过股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炒过股,……我便考你一考。万科保利,怎样炒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炒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股应该记着。将来做股东的时候,操作要用。”我暗想我和股东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大滥臭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越跌越买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蓝筹股有四样炒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下操作方法,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